三良/《BB.call傳情.下篇》

數字傳情與猜謎的90年代浪漫、認養大狗戀人需注意。

有路人女出現。 

※原作純愛向





  《BB.call傳情》下篇

  隔天一早,宮城良田在車站閘口遇到已經在那等他的三井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表情不太高興,見到宮城出現就舉起傳呼機問:

  「為什麼要發空號給我?」

  宮城良田張口結舌了一秒,不敢置信地問:「你撥電話了?」

  「當然,收到號碼不是要回撥嗎?」正要抱怨時,卻見宮城登時捧腹大笑,還直指著他笑到說不出話,三井壽語氣有點橫地說:「你整我?」

  「誰要整壽星啦,但這四個數字怎麼看都不是電話啊!」

  聽到宮城的解釋,緊皺的眉心便鬆開了,三井壽才提出自己的疑問:「難不成是代碼還是諧音?」

  「4649,よろしく,就是數字諧音的訊息,你因為這個把自己搞到黑眼圈?」

  三井壽不服氣地說:「我有猜是不是諧音,但兩個4不同發音誰知道!」

  笑個不停的宮城良田擦掉眼角的淚,三井壽怎麼可以這麼有趣?在一起上學的路上,替三井壽說明數字傳call,現在非常流行,也方便代替訊息使用。

  0840早安。

  0833晚安。

  3470再見。

  724106你在做什麼。

  5366我想聊聊。

  49106立即回電。

  「這數字術語也太多。打籃球嗎?」三井壽訝異著,雖然不討厭這種玩法。

  「三井學長要記下來,女生也很喜歡用這個告白的。」

  「哦?還能有這招,那告白的數字是什麼?」

  「だ⋯⋯」正要回話的宮城仰頭看見三井壽的目光,閃閃發亮的,心頭的巨響,讓他及時改口:「等你接到就知道。」

  「你真愛吊人胃口的。算了,」三井壽舉著傳呼機,輕甩著上面的球鞋道,「我去問別人也行。」

  ⋯⋯也行?

  三井壽一轉頭就能去找別人,那種隨時可被取代的感覺,讓人心悶。

  10139——だいすき。

  喜歡,又怎能輕易說出口。

  ——算了?

  到底算了什麼,算了不放在心上,算了無所謂?算了不重要?

  一時間的無可言述,一時間無端地在意,宮城良田握住揹帶將籃球吊飾握在掌心裡藏好,三井壽大概率沒發現籃球吊飾就掛在球袋上,就更不想被發現塞在口袋的傳呼機已經掛上他送的球鞋。

  指腹搓著吊飾,忽覺硌手,失去溫潤感。

  硌手也沒什麼,球鞋護的是腳,哪有籃球順手呢?

  不是獨一無二、隨時可被替換,不就跟吊飾一樣嗎?

  早知道就不要換了。


  發現宮城良田忽然沉默了一路,三井壽問:「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他反問。

  「看你心情不好的樣子。」

  「沒有。」火速否認。

  「有沒有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啊。」

  「那看出了什麼?」宮城良田停步,轉身面對三井壽,鬆開握著揹帶的手。

  「看出你這眉毛會顯現情緒,它現在這麼歪斜。」

  靜靜地推開三井壽要摸上他眉毛的手,他說:「猜錯了,我天生就這樣。」

  宮城良田的眉毛揚得更高了,轉身繼續朝學校方向走。

  看穿不說穿的三井壽看著揹帶上的籃球,宮城應該把球鞋換上去了吧,不枉費自己拿著傳呼機在他面前秀吊飾。

  不過,到底是為何氣氛忽然沉窒了?

  ※

  中午把德男拉去天台問關於他知道所有傳呼機代碼,聽到最後乾脆叫德男把那些數字暗碼全部抄成一張小抄給他。

  滿滿一張連罵人的話都寫了,三井壽掃了一輪,卻沒找到女生用來告白的數字?

  「告白的呢?」

  「小三終於要跟誰告白了嗎?我好感動!」

  「不是,也不是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

  三井壽嘖了一聲,「不管啦,總之快點跟我說告白。」

  「だいすき。」(好喜歡)

  「気持ち悪い!」(好噁心)

  「過份!明明咪醬叫我說的!」

  「我是說數字碼。」

  「是啊!就是數字諧音嘛,可能會用的不太一樣,但咪醬看到唸一下一定會知道的。」德男想了一下,「聽說是39,我也很想收一次看看到底是什麼。」

  「原來是不知道啊?」

  霍地傳呼機震動發出嗡嗡地聲音,三井壽無聊地點開一看⋯⋯

  10139

  「す、す、スキ!還是大好き!」德男興奮地喊著,「咪醬魅力果然厲害啊,馬上就有喜歡你的女孩子來告白了!」

  忽然其來的告白,青春期荷爾蒙正旺,誰都難免有虛榮心,三井壽只笑他一聲別太嫉妒後,腦裡想的是唸出來的諧音,有了範本這下總算能摸懂宮城良田說的告白代碼,這傢伙真的很會跟流行。

  「不過這是誰傳的啊?」三井壽點著來電訊息,「怎覺得是公用電話?」

  「大概只想對你說喜歡但還不想讓你知道是誰傳的吧?」

  「是嗎?」三井壽本想說多此一舉,看著球鞋吊飾,忽然感同身受這種心情,淡淡地笑著:「應該吧。」

  微笑的表情太過溫柔,德男感嘆著三井壽終於也有真正喜歡人的時候了。「有沒有想過可能是誰啊?會知道你的call機號碼,範圍應該不大。」

  「誰知道呢?也沒什麼永遠的秘密。」

  「以前你家電話也老是被無聲電話騷擾到不得已換號碼,總之別是以前甩了你那個就好。」

  「別提她了。」

  「對,不提,過去都過去了,」德男笑說:「該來個新戀情。」

  「別吧!」先想到拒絕的三井壽想了想,「我現在就一心想打籃球而已。影響打球的都不考慮。」

  所以說那個傢伙到底為什麼心情不好呢?

  ※

  雖然解開代碼謎底,但沒解開宮城心情不好原因的三井壽,在下午社團時間一到,立刻抓起球袋,加快腳步跑下樓去二年級樓梯口等人。

  之前幾次偶遇,後來變成不成文的約定,他與宮城良田都會互等對方一起去籃球隊,二年級的後輩們已經見怪不怪,知道三年級的三井壽在那站崗等宮城良田,他的形象也漸漸從前不良成為籃球隊很帥的主力前輩。

  但今天等上十多分鐘卻沒等到宮城良田,這會兒遇上角田跟潮崎才知道宮城跟安田已經先走了,潮崎告訴他宮城整天心情都不太好的消息。

  三井壽心下異樣,早上有發現宮城心情陰晴不定,到下午都這麼不高興?是因為自己嗎?

  下樓時遇到木暮,順勢同行,木暮心細,關心地問他跟宮城沒一起走,鬧彆扭了嗎?

  「我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我,早上忽然就不說話,有什麼事能氣整天,我猜不到。」他實話說,又自言自語地咕噥了句:「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出弦外之音的木暮笑道:「旁敲側擊看看,如果是的話,早些說開才好。」

  木暮沒戳破三井剛剛說出了昨天他與宮城一起過生日的小秘密,他只建議好朋友之間不要有心結。

  說的也是,他跟宮城良田都容易鑽牛角尖。


  剛練習完的三井壽坐在場邊看著正在跟櫻木對練假動作的宮城,宮城看著若無其事,卻一眼都沒跟自己對上。

  整個社團時間,宮城良田對他都是不冷不熱,打球時倒沒有什麼奇怪之處,就只是一種⋯⋯退回原點的感覺?

  團練結束,三井壽再練投了會兒,打算回家路上與宮城良田聊聊,或許約著一起去吃些東西能讓宮城鬆口。

  跟宮城在一起很放鬆,早在對方面前也醜態百出了,自己沒什麼好偽裝,能自在地相處與聊籃球,也有一些自己才明白的愉快感,跟宮城吵架的話自己一定也會不高興,但是這會兒到底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明顯地不理自己啊?

  當回到社辦,不見宮城良田,大概去裡面擦洗了,還好還來得及,經過宮城良田沒關好的置物櫃門前,三井壽瞥了一眼,忽地見到傳呼機就放在袋子旁。

  鬼使神差地,三井壽偷偷拉開櫃門,想確認宮城良田的傳呼機有沒有掛上他送的球鞋吊飾。

  但傳呼機上是那顆籃球,早上明明就在球袋上啊,為什麼?

  三井壽掩上門,掩不住心裡的失落。

  也是,宮城良田都說他是念舊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換上別人送的東西。

  就像籃球,他空白了兩年才失而復得。

  要讓人掛上一顆吊飾,得要花多久?


  裡面傳來拉開簾子的聲音,大概宮城要走出來了,三井壽回神立刻站回自己的置物櫃前,出來的是角田他們,三井壽點頭打招呼,打開置物櫃時,卻讓他見到難以置信卻忽然明白原因的東西。

  有說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那被退回來的心意呢?

  ※

  冷靜下來的宮城良田有些著急地從外面回來社辦,想趁三井壽練完回來前趕緊將一時腦熱放在他置物櫃裡的東西拿回來。

  可趕回來社辦已經不見三井壽的人影,置物櫃也不見球袋與吊飾,是不是在生氣自己今天沒等他,還什麼原因都不說就把東西退還?

  誰都會氣的吧?

  木暮探頭進來見到宮城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道:「宮城,校門有人找三井,他先出去了。」

  「知道了,謝謝木暮學長。」

  宮城良田心裡有超不好的預感,謝過木暮學長,火速換好衣服,抓起球袋急忙要走,經過垃圾桶時,宮城良田驀地停步,做了深呼吸才敢往垃圾桶看上一眼。

  沒有預期會被丟在垃圾桶裡的CONVERSE球鞋吊飾,太好了。

  宮城良田沒再停留,飛快地跑向校門。


  校門口,三井壽手叉著長褲口袋,神情不悅地站在那,他的前面一步之距,站著外校的女孩,明顯是專程來堵三井壽。

  宮城躲起來偷看,心裡想著堀田學長臨時把他叫出去講的話,中三時,三井壽有交往過一個女友,上高中後兩人漸漸少聯絡,三井壽退出籃球隊後,她就把三井壽甩了。

  原以為三井壽喜歡的類型是黑長直溫柔純情美少女,眼前這位個子不高、厚厚的瀏海蓋著半張臉,微鬈的短髮鬆鬆軟軟,像小貓一樣讓人很想撫摸,抿著的嘴有些倔強感,沒有像其他少女們緊張時會抓著外套衣擺,她是緊握雙拳,壓抑著情緒,感覺被逼急了會貓三井壽一記貓拳,臉上會不會又多道疤啊?

  嘖,想什麼呢?心情不太高興的宮城良田,有說不上來的既視與越來越悶的窒息感。

  「對不起,但那時無論如何我勸不動你,說分手只是想你能為我振作起來,誰知道你⋯⋯」

  「我怎樣?」三井壽冷淡地問。

  少女忍著難過又有些負氣,「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答應分手,一點也不念及感情,後來連電話也不曾打過一通。」

  「既然分手就沒必要聯絡了,所以妳想幹嘛?」

  「我只是想跟你說,看到你再繼續打最喜歡的籃球,我很開心,也會繼續支持。」

  「不必了。」三井壽斷然拒絕,「我再打籃球是為了贖罪,不需要誰的支持。」

  「你連一個機會也不肯給我嗎?」

  「妳提分手之後,又打過電話給我嗎?」

  「⋯⋯對不起。」

  「妳沒有錯,我們只是都犯了一心等待別人來找我們的自以為重要。」

  面對前女友的眼淚,有點無言自己的鐵石心腸,三井壽嘆氣,退一步想摸摸前女友的頭做為安撫,腦海裡驀然閃過的臉龐,讓他手停在半空,黯然收回。

  「可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還是很喜歡壽君⋯⋯」

  從球袋裡翻出一包面紙給前女友,三井壽道:「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妳也回去吧。」

  被拒絕的前女友登時心灰意冷,推開三井壽遞來的面紙,抑著哭聲說:「至少讓我說完一句話就好了。」

  宮城聽到這裡,卻覺得大事不妙,總覺得前女友要放大絕了,這行為有點眼熟,他立刻出聲:

  「三井學長!」

  三井壽回頭,見到宮城良田朝他跑來,眼下前後包夾也走不了,他沉默以對,直到宮城說:

  「木暮學長跟我說你先走了,怎不等我?還有我的球鞋吊飾掉在社辦了,你有看到嗎?」

  沒想到宮城主動提起,難道有什麼誤會?他問:「掉社辦?」

  「對啊,練完球後我肚子痛去跑廁所,結果上完CALL機卻掉馬桶了,我拆下來洗,老大又剛好叫我,急忙擱在櫃子裡,回來就找不到。」

  聽起來又髒又彆腳的爛理由,三井壽冷淡的表情終於出現破口,從口袋裡抓出吊飾放回宮城手裡,罵道:「你這傢伙髒死了!」

  「我先沖乾淨才掉的啦!」

  「誰讓你不拿好。下次別帶進去了!」

  「call機它要跳馬桶自殺,我阻止不了啊!」

  雖然是又爛又假的理由,怎想都不合理,但大概是愛面子的宮城良田已經絞盡腦汁能想出來的,心情豁然開朗,大手一抓就按著宮城鬆軟的捲髮亂揉,讓宮城良田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

  「三井學長的朋友還在,給我留點面子啊。」

  忘記前女友被晾在一旁了,三井壽放開宮城良田,已無方才的冷漠,他道:「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不如就這樣吧。」

  「我還是想說。」

  「妳堅持的話。」

  前女友含淚笑著控訴:「你總是像太陽般,對人伸出援手施以溫暖,讓人將你放在心裡後,才發現其實自己連籃球也比不上,因為你記得每一場球賽、每一個球員的喜好,卻連我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我傷心了很久。」

  「那妳以前為什麼不說?」

  「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想你總有一天會記住,結果是我一廂情願。」

  她看著宮城良田,心下瞭然,女孩子的直覺是很準的,她真心道:「能看到你重拾對籃球的愛已經很開心了,祝福你,也希望三井君能好好對待未來的戀人,雖然抱著想合好的希望,但更想當面跟你說這些話。」

  前女友點頭後轉身欲走,一個念頭閃過三井壽的腦海,他脫口問:

  「中午的Call是妳傳的嗎?」

  前女友對他搖頭,說:「我不知道三井君新的聯絡方式,才會鼓起勇氣來學校堵你。」

  最後她說了——さよなら。

  代表不會再見面了。


  目送對方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後,兩人才並肩走上回家的路,宮城良田不禁唏噓道:「三井學長除了是偷心賊還是負心漢啊。」也不知道是有感而發還是感同身受。

  「是偷誰又負誰啊?被甩的可是我。」三井壽道。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可惜?如果她有聯絡你的話?」才問出口就知道自己說溜了嘴,果不其然三井壽揚起嘴角,露出了討人厭的微笑:「你剛偷聽啊?」

  「剛好聽到而已啦!」

  「過去都過去了,沒什麼如果,」三井壽若有意指地說,「我的機會只剩把握當下的人事物,其他都不想再說。」

  「是嗎?也很好。」把握當下,珍惜眼前,在沖繩的秘密基地裡放聲大哭,瀉盡一切情緒才終想通的自己,何嘗不是,宮城聳肩,嘴上仍不放過地問:「就想知道三井學長私下有沒有痛哭流涕過。」

  「沒有。」三井壽先是冷硬隨後道,「我在你們面前哭得那一次還不夠慘嗎。」

  宮城良田哈哈大笑,真的哭得慘不忍睹。

  「不過中午的call到底誰傳的?」三井壽忽問。

  「看誰知道你的號碼啊。」宮城輕描淡寫地說。

  「不對啊,正常不是應該問傳了什麼嗎?」

  心臟大力一跳,宮城裝沒事地說:「喔,傳了什麼?」

  看見宮城良田兩手插在口袋裡吊兒郎當的走路,就知道他正在掩飾緊張,三井壽猜測應該與自己所想相去無二,驀地一把攬住宮城的肩膀:

  「我餓了,去吃點什麼吧。」

  「學長請客的話。」

  「溫娣?摩斯?」

  「學長這麼喜歡漢堡啊?」宮城良田道。

  「拉麵比較好吃,但速食店才能坐久一點。」三井壽道。

  「喔,你還沒說傳了什麼?」

  「不重要啦!」

  「那還問我?」

  「因為當面說的比較有意義,走吧,去吃麥當勞。」

  「呿,剛才還問溫娣或摩斯,學長真善變。」

  「凡事都要嚐鮮,但草莓奶昔是永遠的初戀。」

  「其實我比較喜歡巧克力奶昔。」

  「那你點,我們交換喝。」

  「不奇怪嗎?」

  「我們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別人。」

  「都是學長的理由呢。」

  能跟你在一起,要掰扯多少理由都可以。

  就跟你為了討回吊飾,在女生面前不要面子的瞎扯call機掉馬桶的理由一樣。

  只要願意走在一起,什麼理由都可以接受。

  從那天開始,三井壽喝起巧克力奶昔。

  宮城良田則換喝草莓奶昔。

  「如何?」三井壽問他。

  「酸酸甜甜的,挺好喝。」

  「我也喜歡巧克力了。」

  ——都像戀愛的滋味。

  不約而同地想著,而都未曾說出口。

  ※

  日漸習慣帶著傳呼機,猶記高二時嫌家裡盯稍很煩,但仍會老實回覆,高三時回到籃球社,在賽後遺失傳呼機,卻被宮城良田撿到,三井壽曾懷疑是不是宮城故意偷走他的傳呼機,當然也是腦補。

  彼此交換號碼,收到宮城良田傳來的請多指教後,三井壽一邊輕哼著這傢伙最好有這麼無所謂,又在那通告白傳呼之後,三井壽總是清空其他人的訊息,盡量留下宮城傳來對他重要意義的數字,兀自喜不自勝。

  全國大賽後,赤木與木暮引退,交接隊長的職責,三年級就剩下自己為了冬選的大學推薦努力,宮城良田初接隊長,每天都很忙。

  不管練不練球的日子,他總在等待尾碼07的傳呼機call來,只要宮城良田Call來,他就會故意晚一點回電,再愛理不理地說「幹嘛」。

  知道自己是有點惡劣的。

  但故意拖延的計劃只實施過一兩次,宮城就不太call他了,難道是生氣了?

  總是自己等到沒耐心,心情不高興的傳去724106,等了半天,對方才回電,愛理不理的問「找他幹嘛」,氣得自作自受的三井壽,有氣無處發更不敢說只是想跟宮城說說話。

  畢竟宮城沒有對他發出那樣的訊號,忽然間,他們之間的傳呼又少了。

  ※

  宮城良田很忙,忙到讓三井壽找無空隙可以發動攻勢,更加地頭疼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每次都覺得他好像把握住宮城良田對自己有好感,卻又錯過了最佳時機,搞得很像自己自作多情,還是自己太急了?

  總想試探對方的心意。

  卻不敢承認是想知道有多少份量。

  見面時擺著學長的姿態,被約一起練球一起回家時忘我的笑著,夜裡守著傳呼機傳來晚安的訊息。

  直到冬選結束,所有參加比賽的三年級全部正式引退,第三學期開始,考生全面進入衝刺期,已經不是能天天一起上下學練習的時候。

  但天亮時,宮城良田的Morning Call不會缺席,三井壽則主動在夜裡發了0833,做為提醒要他早點睡覺,不要排訓練表又熬夜,這樣會長不高。

  本來想打電話的,擔心打擾到宮城媽媽與妹妹,三井壽才選擇傳訊,記得宮城家樓下有公用電話亭,乾脆強塞他IC卡吧!

  隔天三井壽就拿著一疊卡直送到宮城班級了。

  「我的鬧鐘壞了。你每天早上出門練習前CALL我!」

  爛死了的理由,但宮城卻平靜的接過IC卡,說他會努力叫三井學長起床。三井壽得寸進尺,讓宮城良田也給他call晚安,宮城白了他一眼但沒拒絕。

  偶爾宮城會傳來724106問他在做什麼,也代表宮城媽媽不在家,方便接電話,三井壽就會回撥給他,知道那是宮城想說話的代碼,總是以問三井壽近況如何做開場白,三井壽說了幾句上家教的概況,隨後耍賴要宮城說說隊內事務,不能跟他們打籃球,自己快死掉了等等,宮城才會說說籃球相關的事,話題上來了就會抱怨當魔鬼隊長也不容易。

  三井壽一邊附和一邊笑著聽,若不這麼做,宮城都會以擔心影響他讀書不肯多說,他便無從知道宮城近況如何。

  一邊上家教惡補,三井壽也盡量到學校溫習,想要多增加一點與宮城相處的時間,多少已經抱著沒收到推薦就準備當重考生的覺悟。

  在宮城為即將來到的期考燒腦時,他也帶著書本約宮城一起去窩麥當勞讀書。

  年後,三井壽帶著禮物去探訪安西先生,巧遇正與安西先生相談邀請三井壽入隊的大學教練。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沒有學校要,而是父母早已請託安西教練為三井壽選擇一所適合他的大學,這段期間則請來家教為自己補課。

  父母為他的用心良苦讓三井壽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在大學推薦與入學資格考基本都不用擔心後,三井壽第一時間發了49106的CALL給宮城,等不及的自己又火速跑到湘北體育館,想當面告訴宮城這個好消息。

  這時剛下課的宮城良田正要去排公用電話打給三井壽,三井壽已經在樓梯口等他,讓他一時目瞪口呆,以為眼花。

  得知好消息的宮城替他開心地表情溢於言表:「恭喜,就說三井學長一定行的啊。」

  「你明明說考不上就叫我跟你一起畢業呢。」

  「只是想激勵你嘛!是哪間大學呢?」

  「在東京,之後就沒那麼好見到面了。」

  三井壽說時還沒意會到,當見到宮城良田怔忡的表情,他才發現拿到推薦的喜悅太強烈,說了就等於是預告別離,果不其然宮城收回一瞬間浮現的落寞,又是若無其事的偽裝。

  「喔。」就這麼一聲表示知道了,好似太過冷漠,他說,「能到好大學繼續打籃球是三井學長這一年來努力的目標,恭喜圓夢。」

  「是這樣也沒錯⋯⋯」三井壽卻高興不上來。

  他因為大學推薦幾乎確定後,有空就藉故打球回去陪宮城良田,可宮城良田再度縮回去了。

  那幾天早晚,宮城良田都沒有傳訊給他,

  三井壽睡得很不好,幾乎每天起床氣,又不知如何是好,忽地傳呼機終於再度響起,三井壽急忙抓起傳呼機看。

  0840*07,早安。

  當天晚上,他又收到了傳呼。

  0833*07,晚安。

  是不是想自己了?三井壽心情開朗,當晚睡了一個好覺。

  隔天到校,直接跑去二年級樓層找宮城良田,拉人到樓梯轉角處問他為什麼這幾天都不理人,忽然又繼續傳早安晚安,必然有鬼,有話就說。

  宮城良田起初不肯講,後來才支支吾吾地說是赤木擔心三井學長會睡過頭或練習過度又受傷,要他小心看著,別再上大學前又受傷。

  三井壽聽完一股怒氣在胸腔炸開,心裡期待落空,講話就開始蠻橫不講理。

  「叫赤木專心備考別多此一舉,你也少多管閒事,打扣機也要花錢,你很有錢嗎?這句話也不是貶低你的意思,只是說實話。」

  宮城良田臉色登時不好看了,「別人只是好意,三井學長有需要這樣說話嗎?」

  「我有哪裡說錯嗎?怕我又受傷的事就不難聽不多餘?你告訴赤木,不必他操心,我自己會拿捏分寸!」

  說完三井壽就負氣離開,雖然陸續幾天還是會來練球,可對宮城良田一逕地沒好臉色也不主動搭理,宮城良田總覺得三井壽的視線如芒刺在背,轉頭一對上視線,三井壽就立刻避開,總覺得有既視感呢⋯⋯好像自己也做過類似的行為,這是報復吧?

  剛好來體育館練練球,排解考試壓力的赤木與三井壽剛好錯身而過,赤木便問宮城良田關於三井壽好久不見的火氣是怎麼回事。

  本來想說一句吃到炸藥了,宮城良田還是老實又不誠實地道歉:

  「是我的錯,我會去道歉,老大不要擔心。」

  赤木雖覺奇怪,但體諒著不多問,只說:「別因為他是學長就太讓著他,當然如果是你的錯,也要好好道歉。」

  宮城用力點頭,其實最寵他們的就是赤木隊長了。


  那天晚上,宮城良田call了三井壽許多次的724106(你在做什麼),都沒有回應,最後他發了5366⋯⋯

  『5366?這什麼?』

  『學長如果想找人說話,那就發這個碼,對方就知道學長想聊聊。』

  『原來是我想聊聊啊!」三井壽道:「想聊天當面聊不是更好?』

  『總有些話是不想看著對方講的。』

  『比如?』

  『道歉或是告白?』

  『那就更一定要當面說啊。』三井壽道:『我會為自己的話負責。』

  回想當時,原先是他鋪個梗,讓三井壽可以找自己說話,但三井壽本人一次都沒發過,讓宮城等不到與他說話的機會,是不是三井壽其實不想跟自己說話?他只好發早安晚安試探,而最後這個梗變成是自己接了。

  坐在電話座機前枯等了半小時,三井壽卻沒有回電,曲膝坐著的宮城埋首臂彎裡,他真的踩到三井壽的巨雷了,該怎麼辦?

  門鈴響著,沒心思去應門。沒多久宮城安娜來敲他房門。

  「良醬,你學長在樓下等你。」

  「誰?哪個學長?」宮城良田茫然地回問。

  「你的三井學長。」

  「他怎麼會來!」幾乎要跳起來的宮城良田一見安娜促狹的笑,立刻故作冷靜想掩飾心虛:「不要亂說,不是我的。」

  「不然是我的學長嗎?」洞悉良田心事的鬼靈精安娜指出關鍵,「不就是你的奪命連環CALL,才讓人家在這麼冷的晚上八點還急急忙忙地跑來?」

  宮城良田耳根都紅了,急想著解釋,安娜才不理他,擺擺手催促著:「快點換好衣服下樓去談情說愛,電話換我用了。」

  不想忸怩作態,也不想慌張地下樓,宮城良田想假裝淡定無事好保留顏面,但看見夜晚穿著長風衣的三井壽站在團地公寓前等待,冷風簌簌吹著,讓心臟還是忍不住地緊縮。

  有些擔心一生氣就會拉開嗓門的三井壽,會與一聽見大聲就拉開陽台門出來吼的團地大媽開分貝賽,或是猜想為什麼三井壽不回call反而直接來他家樓下的原因。

  還沒出聲喊人,聽見腳步聲的三井壽已經發現宮城下樓,轉過頭看著他,等待彼此距離逐漸縮短。

  「三井學長怎麼過來了?」宮城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呼吸有點急。

  「你傳了5366給我。」

  怦咚。

  啊,是了,三井壽說過,收到這個訊息,有話想說,他會當面聊,沒想到真的跑來找自己。

  「抱歉。」

  「對不起。」

  更沒想到三井壽比他更早一步道歉,兩人同時鞠躬險些撞在一起。

  三井壽比比前方的海岸公園,「這裡怕打擾鄰居,不如去海邊走走?」

  「好。」

  秋末入冬,近海的風有些濕冷,宮城良田覺得冷的不是只穿七分褲的腿,是忐忑不安的心,三井壽一路無語,無聲的沉默讓海聲更洶湧地像隨時能吞噬靈魂的深淵,直到三井壽往海面望去時,宮城良田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臂。

  三井壽不明所以地轉頭,見到的正是宮城蒼白的表情,「怎麼了?臉色好差。」

  「沒、沒事,」立刻放開三井壽,錯覺他要被大海捲走的自己也反應過度,宮城良田冷靜下來,說:「只是覺得浪好像有點大。」

  三井壽再看一眼頗為平靜的海面,離四月強風警報還遠,宮城似乎在害怕什麼,他看見前面不遠的堤防石階,拉起宮城的手腕往那走,離開沙灘。

  踩上石階後,三井壽主動說:「我先道歉,前幾天講話傷人又拉不下臉道歉,是我不對。」

  怦咚、怦咚。

  穩定下來的心跳又再度不受控制,宮城搖頭說:「不是,是我的錯,我不該說是赤木老大叫我看著你的。」

  「我沒有氣這個了。」

  「是我自己要傳早安跟晚安給你,卻說謊推托給赤木老大。」

  三井壽眨了眨眼,眼神又恢復了閃閃發亮的神采,他再確認一次:

  「所以不是他叫你看著我?」

  「不是。」宮城伸手摸著後頸掩飾心情,道:「是我⋯⋯」

  話還沒說就被三井壽打斷,開心地說:「我就說嘛,赤木讀書那麼忙,有多餘的時間管我,根本閒著沒事,乾脆一起來打球。」

  宮城良田一時默然,原來他開心這個啊,那自己剛要是將真心話脫口而出,不就像傻子一樣嗎?但三井壽又在破壞氣氛之後問他:

  「所以你剛要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學長沒誤會赤木老大,也不生我氣就好。」

  「不會生你氣啊,你傳早安晚安給我我很高興,餓嗎?去吃點宵夜?」

  「不了。」

  還好沒說出口,宮城心想,那還吃得下什麼。

  走上階梯,說時間也晚了,讓三井壽早點回家,但三井壽瞥見堤坊的水位標高,忽地驚喜地叫他:

  「宮城你看。」

  見三井壽像發現寶物般地興奮,宮城回頭湊過去一看。

  水位147cm。

  「最高水位是我們的背號欸。」

  「喔。為什麼不是我在前面。」

  「你號碼在前面日本就淹沒了,還要造諾亞方舟了吧。」

  知道三井壽在興頭上,沒有說出太潑冷水的話,只是負面情緒不停地在滋長,他道:「諾亞方舟不是上帝指定的人都搭不上,那可怎辦?」

  「日本是海島國家,要不一起拼命游到最高處,要不抱著一起溺死也有伴。」

  宮城良田望向三井壽認真的神情,最後他還是退一步:「還是一起游到無人島努力生存吧。」

  「好啊,跟你一起在無人島也會很有趣吧。」

  「前提是三井學長游得動。」

  「別小瞧我,我各項運動都很好的。」

  「知道你四肢發達。」

  「別想說我頭腦簡單。」

  「這你也能發現?」

  「別以為我不懂你想什麼啊。」

  宮城想著——三井壽真的能發現嗎?

  三井壽想著——宮城良田又能懂他想什麼嗎?

  因為147,他們回去的路上開始注意數字,

  路邊呼嘯過的情侶摩托車,車牌み14-07。

  看見賣章魚燒就跑去買,給的等候號碼牌147。

  路經的濱海咖啡館門牌號碼147號。

  兩人之間的默契與巧合一直是14與7。

  「怎麼都是147!」宮城喝著熱可可不滿地抱怨:「沒有714,好歹也要有個73號吧!」

  三井壽哈哈大笑,說:「看時間吧,早上有7點14分,也有7月14日,不如今年的714,你有什麼願望我都幫你實現一次如何?」

  「到時候實現不了呢?」

  「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內,必然說到做到。」

  三井壽認真地許下約定,卻看見宮城良田似乎退縮,在他搖頭前立刻抓住宮城的肩膀,有點情緒地追問:「你不相信我?」

  宮城良田立即搖頭否認,說:

  「不是,一次性實現太簡單了,持之以恆才是誠意,不如一直到今年7月14日,每天早上的7點14分,三井學長都發給我一個morning call?」

  「那有什麼難的?」

  「少一次、差一分都算失敗喔。」

  「我不會失敗的。」

  「那我期待了。」


  散步回到宮城家樓下,未想竟也接近12點,路上已經通知家裡司機來接他的三井壽目送宮城良田上樓,竟有一種送戀人回家的氛圍。

  幾次回首看三井壽,一句話悶在心裡不吐不快,宮城又跑下樓梯,憑著一股不做必會後悔的衝動,上前拉住三井壽的風衣襟口將他扯低,剎時香味沁入鼻間,溫暖氣息拂過臉頰,讓他熱在耳根,搔在心裡,三井壽更感覺宮城的嘴唇碰到了臉頰,期待力道加深時,宮城只是湊在三井壽的頰邊,傾訴心意。

  「你特地來跟我說話,我⋯⋯很高興。」

  反應過來,想攬住宮城良田發熱的身體時,宮城良田已經放開三井壽,後方同時照進車頭燈光,轎車轉進了巷子裡,宮城良田便道:

  「車來了。三井學長快回家休息吧,別忘了約定。」

  三井壽到坐上車都是茫然的,透過車窗看著宮城良田站在門口,揮著手,換他目送三井壽離開。

  忍不住輕摸臉頰,感覺嘴唇的觸感和宮城的餘溫。

  那時,他真的以為宮城良田不只要親他,甚至要告白了。

  只是一切仍非自己所預期,依舊是自己多想了嗎?

  「等我一下!停車!」讓司機停車,三井壽打開車門往回跑。

  原本目送三井家轎車離開巷道後就要回家的宮城良田,驚訝地看著車子就在轉出巷口時忽然停下,三井壽下了車往自己的方向急奔而來。

  「三井學長?」

  才喊出口,他已經被抱進火熱的懷抱裡,

  三井壽不想繼續沉在患得患失的情海裡要溺不溺,乾脆給自己一刀痛快,「宮城,其實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還沒對你說。」

  原先擔憂被看見的宮城在要推開他的那一刻收了手,心裡也帶著期盼,掌心抵在三井壽的胸口,「我等你說。」

  沒被拒絕的三井壽被忽然滿漲的情感與希望淹沒,將宮城緊緊摟在懷裡,埋首在三井壽的頸窩,宮城不想在這麼好的氣氛裡推開三井壽,只能祈禱現在沒有任何團地大媽探頭出來看見他們在這摟摟抱抱。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2月13日剛結束。」他說。

  「我喜歡你,宮城。」將宮城放出自己的懷抱,三井壽雙手捧著宮城的臉,壓抑著滿腔的情意不要大吼出聲,謹慎地、輕柔地、俯首在宮城的唇上輕輕一吻,再次說道:「真的很喜歡你。」

  唇上又麻又癢,他忍不住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從耳根到臉上一定都紅透了,宮城良田反問:「你怎麼不問我?」

  三井壽自信爆棚地說:「你不可能拒絕我吧?剛不就已經親我了?」

  宮城良田瞬間想翻白眼,三井壽的謎樣自信到底怎麼生成的,但⋯他說的沒錯⋯⋯自己不會拒絕他,但又覺得不甘心。

  「情人節快樂。」

  「你不跟我說嗎?」

  「你該先回家了,司機也要休息的,別苛待員工。」

  推著三井壽回去車上,這次宮城送他到路口,三井壽拉下車窗,道:「明天來找你?」

  沒明白說出一起過情人節,但宮城知道三井壽的意思,有些害羞地瞥向三井家司機,人家專業的非禮勿聽,最後還是不捨得拒絕三井壽,便點頭道:「早點休息,別忘記約定。」

  被催促著回家,三井壽沿路是一臉幸福洋溢地笑著回家,才到家又忍不住撥了CALL讓宮城知道他到家了。

  從這天開始,每天早上7:14分,三井壽都會在宮城家樓下的公用電話發早安,第一天他發完後就在樓下安靜地等待不知情的宮城下樓,宮城第一天目瞪口呆地看著等上半小時的三井壽,那天乾脆翹課,兩個人帶著書包到速食店對坐,三井壽先陪宮城讀書解題,但兩人你儂我儂根本無心在課業上,乾脆跑去情侶約會勝地的遊園地,一起度過第一次的情人節,在高空的摩天輪裡手牽著手,迎著夕陽,輕輕地交換一吻。

  第二天收到CALL,已經起床換好衣服的宮城探頭確定三井壽在樓下,咬著土司跑下樓,他便問情人節已經過了,三井壽怎麼還一早就來?

  「離畢業只剩半個月了,我想把握每天跟你一起上學的機會。」三井壽實話道,讓宮城心裡暖暖的。

  第三天開始宮城薰讓良田帶三井壽上樓一起吃完早餐後再去學校。

  最後這半個月,三井壽的傳呼機除了洗澡幾乎不離身,宮城良田要是沒回訊,他就會立刻拿起電話撥傳呼機,直到那人回電,著急地問他怎麼了。

  「我想你了。」

  「但我在準備第三學期的期末考,前陣子玩過頭了,先不聊。」

  始作俑者的三井壽悻悻地切斷電話,越是想到畢業後就要去東京,越是想到東京與神奈川來回可能要三小時,越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同進同出,連臉都見不到一面,但宮城良田卻不像自己一樣備受寂寞折磨?

  他才糾結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宮城良田回應了他的告白,卻沒對自己說過喜歡。

  是不是自己太黏了?是不是嫌自己煩了?

  還是自己太喜歡了,這份喜歡卻不對等。

  不,別鑽牛角尖,宮城良田本來就是不坦率的人,會接受自己的心情與KISS,而沒送來一拳,就代表他喜歡自己。

  三井壽,自信點,要耐心等宮城良田。

  至少畢業那天,能等得到宮城告白吧?

  想什麼就是什麼,真的就等到畢業那日,宮城還是沒跟自己講過喜歡,三井壽佯裝冷靜掩飾自己的著急,直到畢業典禮結束,避開所有想要鈕扣的人,三井壽在人海裡找不到宮城良田的身影,但他卻收到一條指定時間的CALL。

  14.07. 5610

  身體比思想更快反應,三井壽用最快速度跑到頂樓時已經氣喘吁吁,推開天台鐵門,剛好是是14點07分,宮城良田已站在圍牆前,雙手叉在口袋裡正等著自己。

  彷彿當年在天台見面的場景,只是主客易位,人也只有他們兩個。

  「三井學長才跑這麼段距離就喘了?看起來鍛練不夠。」宮城笑道。

  「少囉唆!我可是用了百米賽跑的速度。」

  三井壽一步步走向宮城良田,宮城稍微退後,後腰碰上了圍牆,退無可退,「我以為三井學長還要花點時間解謎,沒想到這麼快就猜出來了。」

  「拜你親自訓練了一年,我才能馬上聯想5610就是屋上。」

  「嗯,真棒,學長好聰明。」

  「怎麼,我是你訓練的狗嗎?」

  「我沒這麼說,但如果你要這麼想的話。」

  一手抵在他的身側圍牆,三井壽貼近宮城,全身罩住宮城的身影,幾乎要壓在他身上,一邊逼問:「所以呢,要認領這麼聰明又這麼帥氣還英俊瀟灑的大狗,是不是還欠一句承諾?」

  「很自戀啊,三井學長。」宮城良田看著三井壽還安好的第二顆鈕釦,伸手輕觸鈕釦,像是觸碰三井壽的心臟一樣,輕聲問:「鈕釦是留給誰的?不會是三井阿姨吧?」

  「明知故問嗎?」握住宮城的手,離心只有毫釐之距,他故意威脅,「不說就不給你了。」

  宮城良田卻不上勾,挑著歪斜的眉毛說:「我也不會為了換鈕釦而說些什麼。」

  三井壽登時不忍了,急道:「宮城,別磨磨蹭蹭地假裝冷靜,敢不敢像個男子漢大聲承認你喜歡我啊!」

  「我喜歡你,三井學長。」

  說出口後,才覺如釋重負,甚至是輕鬆許多,宮城看著被告白而竊喜的三井壽,決定再主動一點,伸手拉下三井壽的衣領,湊上前吻他。

  這一次不是公寓樓下的匆匆一吻,不是摩天輪的蜻蜓點水,而是彼此傾訴喜歡的告白之吻,終於得償所願的三井壽含吮宮城飽滿的潤唇,用舌尖輕輕撬開因緊張而閉緊的嘴,探入口中撩動宮城的軟舌,與自己共舞。

  吻到呼吸急促終於願意分開的時候,喘息間都是對方的氣息,宮城良田仍緊抓著三井壽的衣領,紅著臉說:

  「三井學長去東京後不可以又忘記我。」

  「又?我什麼時候忘記你過?你倒是說說?」三井壽套話地問。

  「沒什麼。」宮城撇開頭,不想提起當年的事。

  「分明是有人認出我了卻當做不認識吧!」

  宮城瞪大眼睛看向三井壽,三井壽托起宮城良田的手,將第二顆鈕扣拔起,小心地安放在宮城的掌心裡。

  「初中時沒找到那個小學生,但高中時找到你了,終於可以物歸原主。」

  「你⋯⋯」宮城不敢置信地看著三井壽,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問出口的卻是:「所以你是明知道是我卻還修理我?」

  「誰讓你說我輸了就剃光頭,雖然被慘揍的還是我吧。」

  三井壽大笑時露出那明亮的牙齒,宮城也不好說什麼了,隨後三井壽將宮城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裡,好似將跳動的心託負給宮城,溫柔又委屈地說:

  「別再把喜歡你的人丟掉了,狗一旦認主卻被遺棄的話,不是千里追蹤主人就是心碎絕食,你要瞭解。」

  明明是自己的血管在跳動,卻好似掌心裡這顆鈕釦真的是三井壽的心,正在怦咚怦咚地跳動,宮城良田握緊手心,向三井壽承諾:

  「不會的,這麼喜歡我的大狗狗,我會一輩子把他栓在身邊。」

  「你說的,一言為定。」

  「敢變心就撞掉你所有的牙齒。」

  「好凶啊!哈哈哈!」


  那天晚上,三井壽終於收到了他最想要的一通B.B.call數字傳情。

  10139*07

  他回覆了:

  10139.2.4649*14

  我也最喜歡你,請多指教——by14。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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